我陪了贺行帆十年,从七岁到十七岁。
我们一起玩一起学习,一起经历了十个春夏秋冬。
在青春萌动时,他也曾勾着我的手,对着夜空中绚烂的烟花说过:「沁沁要永远和我在一起。」那时的我对永远这个词坚定不移。
可这份感情在李惠甜出现时一切都变了。
她夺走了我的位置,贺行帆也转而给了她全部的宠爱。
他们开始一起上下学、泡吧喝酒逃课,也一起接吻相拥甜言蜜语。
李惠甜说:「颜沁,他本就该是我的。」
我听不懂她的话,明明我才是陪了贺行帆十年的人。
明明,他也喜欢我……
李惠甜是转校生,人很漂亮,刚来第一天就在年级里引起了不小的关注。
贺行帆第一次见她就是在这天傍晚。
我一贯是和他一起回家。
我记得清楚。那天贺行帆的老师拖堂,比放学时间硬是晚了半个小时才下课。
等到那个时候班里只剩下我和还在整理转学资料的李惠甜。
「咚咚咚」的敲击声响起。
随之而来的是少年独特清冽的嗓音:「沁沁。」
我的座位在走廊临窗一侧,一抬头便看见了他。
贺行帆见我抬头帅气一挥手,示意我赶紧出来回家。
「你们班有转校生?」出门后贺行帆这样问道。
我笑着回他:「嗯,就是在教室收拾东西的那个,人长得可漂亮了!」贺行帆却也不以为意,勾着我脖子,一半身体压在我身上喊道:「好好好,但颜大小姐我现在饿得不行了,咱们快回家吃饭去吧……」我推着他假装严肃:「贺行帆!再压我就真的长不高啦,离我远点。」却也没想到一语成谶,那天之后贺行帆再也没有靠近我。
他们谈恋爱后的第一个月,五月的某天傍晚。
那天我正在食堂吃着饭,忽然有个女生过来和我说:「贺行帆打球扭到脚了。」那时候食堂人很多,人声嘈杂。我心急之下却也没有去辨别事情的真伪,放下刚买好的饭就往操场赶。
篮球场那边没有贺行帆的身影。
我在操场找了很长时间,最后在单杠旁边看到了他,和在他前面与他相吻的李惠甜。
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给我传话的女生是李惠甜的朋友……他们谈恋爱的第二个月,李惠甜告诫我:「颜沁,你该庆幸已经得到的十年。」「颜沁,明天他会带我去郊外看烟花。」我听得恍惚。
烟花,那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记忆。
那年暑假十分燥热,屋外蝉鸣声不断。
那时贺行帆才10岁。
父母刚离婚,最后判决贺爸爸净身出户。
贺妈妈带着贺行帆独自生活。
一个女人单独养孩子总归是要吃不少苦头的。
无数的压力重担堆积到她单薄的身体上。
贺妈妈开始早出晚归,而那段时间受父母的影响,贺行帆成绩下降不少。
在学校贺行帆的日子也不好过,孩子们会在老师看不见的地方朝贺行帆喊:「你是个野孩子。」「你爸妈都不要你了!」每当这时我就会冲出来掐着腰朝他们威胁道:「你们再说我就报告老师去!」岁的孩子嘴上虽不服,这样的威胁却也哄得住。
贺行帆每次都不会反驳,我以为他不在意。
但那天偶然间我看到了他低着头溢满泪水的双眼。
说起来也是奇怪,他不像别的小孩一样哭声震天,甚至是一点声音都没有。
我意识到了,原来贺行帆也是会难过的。他什么都不在乎却又什么都很在乎。
到晚上我就把他拽出了家门。
「贺行帆!陪我散步!」
「颜沁,我要写作业。」
他虽这么说却也跟着我走。
我们越走越远,慢慢地远离灯光人群。
贺行帆忍不住问道:「你要去哪?」随即又告诫道:「不能再走了,那边太黑很不安全。」我耳边听着他的唠叨,手里拿出藏了很久的仙女棒和打火机,双手捧着献宝似的给他看。
「请你放能实现愿望的小烟花!」
「我没有愿望,而且小孩子拿打火机很危险。」
我撇撇嘴对他的不解风情感到不满,没再搭理他的话,径直打上火把仙女棒递给他。
「别这样嘛,试试呗。我拿了好多呢,都是用我零花钱买的。」贺行帆听着沉默了几秒,看着被我点燃的仙女棒:「颜沁。」他忽地唤我大名。
我抬头看向他,少年的眼神木讷却也装着绚丽的烟花。
我郑重轻声回复:「嗯,在。」
「真的能实现愿望吗?」
「嗯!一定会实现的!我把仙女棒都给你,这么多仙女一定能实现你的愿望!」孩童时代心思总是这么单纯。
那天我们放完了一整盒仙女棒,只记得最后贺行帆笑着和我说:「沁沁,我们以后一起看大烟花。」我回的什么呢?我说:「好!那样许愿肯定更灵。」……
现在想起来却也可笑,他要把这烟花送给其他女孩了。
我看着站在我面前肆意张扬的李惠甜,笑着回道:「好。祝你们明天玩得开心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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